楊枝甘露|流金歲月悅覽館

奧古斯都

月光皎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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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看樓主正序閱讀使用道具 0樓發表于: 2014-02-17

— 本帖被天問長風執行取消置頂操作(2014-03-19) —

這是則發生於澳門，時間是在2013年11月間的心情小故事。

*****

上週，趁著出差空檔，忙裡偷閒晃去澳門玩了三天兩夜。

頭一天傍晚，澳門幫某大佬借道澳門進廣東出差。

我當然得權充東道主，善盡地主之誼，陪這位大佬四處嘻遊一番。

盡興之後，陪著大佬回我酒店房間、取行李下樓、攔出租車，恭送其趕赴關閘。

目送的士離去後，我也跟著轉頭，準備上樓回房並稍事梳洗後，前往永利大戰一晚。

就在我推開酒店沉重的玻璃大門之際，一位女孩正巧要回酒店。

我側過身，頂住門，禮貌性的讓她先行。女孩頷首，輕輕道了聲謝後便快步通過。

之後，很巧地，我們亦共乘一部電梯上樓，約在十樓之後，電梯裡就只剩下她和我了。

根據燈號，我住十六樓，而那女孩住十八樓。

在僅存兩人的梯廂中，那妹子突然開口說:"先生，你要按摩嗎? 我去你房間給你按摩唄?"

我怔了一下，這才恍然大悟，原來她是位909妹。

快速地打量了她一下，長得高高瘦瘦的，勉強算是位中等美女。但打扮的相當隨便，

甚至可以說有點兒邋遢。這也是我先前沒能一眼就看穿她職業的原因。

我笑著搖搖頭說:"不了。" 當時的生理和心理狀況都不適合。

她不死心地硬將小紙片塞入我手心說道:"需要時，給我打電話唄。"

須臾間，到了十六樓，我步出電梯，轉頭一望，還好，她沒跟著出來。

進了房間，打開那裁切不工整的小紙片一看，上頭就八個潦草數字，連名兒都沒有。

我苦笑地搖搖頭，心裡嘀咕著:"小菜鳥。" 接著就隨手把紙片扔進了垃圾桶裡。

我以為我和她的故事就到此結束了。可造化弄人，這竟只是我倆間的一幕序曲。

*****

翌日，十時許起床後，出酒店門第一件事就是去買電話充值卡。

這是多年的習慣，我也總是在假日酒店後門那條步行街上找路邊打工的小弟買。

這天，我踱到同樣的一個小攤。攤子猶在，但小弟卻不知開溜到哪兒去了。

猶豫了一下，我決定等他個幾分鐘。

這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決定，可卻巨大地衝擊了我之後十個小時的生活，

也在我的心頭留下片片漣漪，久久不退。

*****

"嗨~還記得我嗎?" 倏地間一個女孩蹭過來挽住我的胳膀，著實嚇了我一大跳。

定神一看，這不就是昨晚那女孩嗎?

可夜場女孩不都睡過中午的嗎? 她怎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此地?

為了擺脫她，我告訴她，我是來買電話卡的，現在買不成，決定轉去賭場玩了。

沒想到她回說今晚十點多的飛機要飛泰國曼谷，整天無事，想陪著我一道去賭場逛逛。

我好說歹說，就怎也擺脫不了她，只好認命地嘆口氣，將她帶在身旁。

她叫小君，江蘇丹陽人士，一米六七不算矮的身高，當天露出一雙修長姣好的美腿，

很是誘惑，但臉上的妝顯然是業餘水平，算是美中不足之處。

她懂點兒賭，但也僅限於百家樂。

而我是只打二十一點的，她卻說剛好可以和我好好學習學習。

在二十一點賭桌上，她像小孩一般，什麼都問。

可二十一點的攻防技巧複雜，一時半刻的，哪說得她清楚，我也只能盡力解釋了。

一早上下來，沒啥輸贏，就她吵的厲害，還說全都看懂了，下回也要改打二十一點。

我只能嚴厲警告她不可以，可我知道她完全聽不進去。

中飯時間，我餓了，只好又帶著她一起到永利紅八午餐。

餐費是用積分換的，不怎麼心疼。小君說她不餓，陪我吃就行了。

我可不管，就給她隨便點個粥，再外加上一份楊枝甘露。

"我怕胖，不愛吃甜品的。" 小君說。

"楊枝甘露特有名的，我不管，妳一定得嚐嚐看。" 我還是任性地給她點了。

我是對的!

她喝了幾口後，一整個讚不絕口，說好喜歡這甜品。

看著她滿足的表情，我的心底不自覺地，漾了一下。

這頓午餐吃了好久，因為聊到了她為何待在澳門的因緣際會。

數個月前，她隨友人來澳門賭過一次。不幸的是，她們贏了錢。

是的，那的確是件不幸的事!

因為不久之後，她決定孤身來澳，想以賭為生。

上天對她真的很殘酷。

根據她的說法，她來的前十六天，每天贏錢，最高累積到十幾萬港幣。

讓她覺得自己根本就是賭神再世，這輩子只要以賭為生即可。

她說，那是她這輩子最風光的日子，荷官們見到她都畢恭畢敬，禮遇有加。

因為她贏錢時打起賞來，眉頭都不皺一下，闊氣十足。

我挪揄她，說若給她件披風，就很像賭神周潤發了!

而她顯然沒聽出我話中的戲謔，竟很認真的回我說: "沒錯! 就是那樣!"

而在第十七天，風雲變色，一日之內，她把所有先前贏的錢全都輸個精光。

自此，她墮入如澳門其他千千百百個女孩一般的風塵生活。

在搞清楚遊戲規則後，她完全不靠仲介，自己打理所有的關節：

自己辦證，自己買曼谷來回機票，住在一晚只要一百港幣的惡劣環境。

一切都只是因為她相信，她上回只是失誤，她絕對可以再次賭神上身，重返榮耀。

"所以，妳不是住我酒店十八樓的909妹?" 我問。

"我只是每家酒店都亂闖一通，試試機會，碰碰運氣罷了。" 她搖著頭說。

她的話中聽不出一絲悲情，

但在那一刻，我對這沒啥心機的傻女孩卻是心疼不已、憐惜不已。

用完餐，已是下午一點多。

我原本已約了個女孩兩點要敘敘舊的，可我卻真心地期盼那女孩能夠失約。

或許這世上真的有念力，那女孩真的爽約了。

在正式過了兩點後，我終究如了小君的願，帶著她從賭場回到酒店房間。

她做的第一件事，就是進浴室好好地將自己一身徹頭徹尾地洗滌乾淨。

她不好意思地說，現在住的那兒衛浴設備並不太好。

而她沒明說的是，這亦表示過去一兩天，她的生意也並不怎麼好。

接著，她盡心盡力地伺候我一段愉悅的午後春光；

而我能做的，也就只是資助她一小段未來的日子。

之後，我讓她回去收拾行李，順便休息一下。

和她要了電話號碼，認真地記在通訊錄裡，因為我答應晚上還要再請她吃飯。

順道問她微信的帳號，方便聯繫。

她搖搖頭說她沒有智慧型手機，現在手上只有老式的鍵盤型諾基亞手機。

我的心又是一沉，現在哪個妹的手機不是又炫又花俏的，她的日子顯然真過的不好。

在街邊別了她後，剩餘的午後時間，我又在永利消磨。

晚七時許，想起對她的承諾，給她發條短信，邀她吃飯。

她迅速地回了信息，說馬上就到。她的馬上竟是十分鐘，效率高的嚇了我一大跳。

看得出她很開心，或許是因為我真的兌現了請她晚餐的承諾吧。

她其實沒有帶任何行李，只是換了件長褲，及套上一件突兀地毛料大衣。

以當日的氣候而言，顯然是誇張的厚重。

她只悠悠地解釋道，她的班機晚去早回，得在曼谷機場過夜。而機場相當的冷，

如果可以的話，她連被子都想一起抱去。

我心疼地拉著她的手，往紅八走去，

這才注意到她是冒著雨過來的，頭髮上大衣上全是細細的水珠。

晚上，點了更多的飯菜，好給她餞行。唯一不變的是，我還是點了楊枝甘露給她。

看著她吃時快樂的表情，不知為何，我的心感到無比的平靜祥和。

席間，我倆有說有笑，聊了很多。但其實我的內心裡一直歡樂不起來，

或許是我對她目前的際遇一直感到可惜吧。和她愈是熟悉，愈替她的人生覺得不值。

晚飯結束後，也該是離別時候。我領著默默無語的她走到外頭，

攔部的士送她去機場，要她好好珍重後，讓她坐上了車。

在車上，她一股腦地和我揮手再見，直到的士離去。

獨自佇立在街邊，望著揚長而去的她，我終能體會了那句:

身如柳絮隨風擺，人若浮萍逐水流。

剎那間，心裡翻湧出陣陣的無奈苦楚，而細雨則應景地輕輕飄落在我的臉頰。

在那刻，就只有我自己知道，臉上的那片濕潤，

除了雨水，其實還藏著幾滴不捨的淚。

*****

隔日，在小君從曼谷返抵澳門前，我已離開澳門，經香港赴上海辦公。

再之後的一天，我去了南京，當日往返。

當和諧號動車上的廣播響起目前的停靠站是丹陽時，我的心內一陣攪動。

我忍不住發了一條短訊給小君，告訴她我正在丹陽，順道問她好不好。

她馬上回了我短信，說過兩天也要回丹陽來，但是就是沒說她好不好。

我也再回了她條短信，要她既然回了丹陽就別再去澳門了。

我了解賭場，我熟稔一切的數學分析，我明確地知道她不可能有勝算，

她不可能如願變成她自己心目中的那個賭神，無論再經過多久時間。

"我還回澳門!" 這是她簡短但卻堅定的回答。

Well，至少，我盡過力了。

至於下回去澳門，還找不找她? 還遇不遇的見她? 我不知道。

起初，是老天讓我們相遇的；之後，就再次讓祂決定我倆是否重逢吧。

如果真的有緣再次相見，我肯定要再請她喝盅楊枝甘露。

小君，那個如柳絮浮萍般的傻女孩，盼她從今以後，一切太平安康 ~~~

共歲月值條評分，

快槍阿華

歲月值 +3

-

04-2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