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 ||&EmH
周遭接連發生一些事情 f`?Y+nu}
熟識的朋友,不告而別 7)NQK9~
昨晚接了一通電話,是一個朋友猝死的消息 WX}"Pj/6
常常會思考,人身後的價值 P2h}3%cJq
懷念我這位兄弟,是因為他不屈不撓的生命力 .4"9o%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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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每想到最後那一幕 &zr..i4O
真是叫人鼻酸……… 6t|FuT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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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某某年九月 k4+F
新生入伍訓練後 sW B;?7P
被派到一個較輕鬆的單位 qsUlfv9L6
報到後沒幾天 s:UQ~p}"S
被派去為期六個月的通信報務訓 !' No5
在受訓報到後 f#a ~av9rC
認識了睡隔壁舖的阿光 ?+S& `%?
晚上沒事下了課 dD3I. ?DY
我們會到福利社去啃鴨脖子喝點酒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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喇一些當兵前的情史 E3\O?+h#
阿光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p-zWfXn!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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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回散步假時我們到山下 :mU,g|~55
看那不清場的電影 A|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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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山前,他先跑到伙房 ;Bo{.916
拿了兩只尼龍採買袋 J}qk:xGL
就拽在口袋裡 ~B%=g)w
當時我只是納悶 U<**Est
並沒有多問 P"%i 4-S
等電影散場時 QUp()B1
他要我在戲院門口等他 WVp7H
不一會兒 WKFmU0RK
他的兩個採買袋裝滿了空汽水瓶 y8Bi5Ae,+1
我幫他提到電影院旁的雜貨店去換錢 fo$iV;x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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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幾次我回台北度週休 Kv[,!P"Y
我從來沒看他週休時回家過 8 Vj]whE
早點完,很多人不削吃裡面有游水蒼蠅的豆漿 gd6We)&
或是泛黃的饅頭 w<<G}4~u|
我看到阿光又把那兩個採買袋拿出來 mKwhd} V
一桌一桌的在收那些饅頭 EAcJ>
笑著跟我說 %QUV351H
我等等去南寮海水浴場 x )w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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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饅頭一個五毛錢 _'k?9eN`
賣給那些買來餵海鷗的 vIrLG1EK
又可以在海邊眼睛吃冰淇淋 z./M^7v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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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這兩個事件 [ED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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漸漸對他的身世有了更深的了解 \Clz#k8l1
他家兄弟很多 jZcjiOX
因為家裡養不起 |*0oz=
從小與外祖母相依為命 ?]081l7cd
也是有一餐無一餐的 i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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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阿光遇到一個在美軍基地的老美士官長 9KVeFl
介紹阿光在美軍基地做接線生 `5;O|qRq
阿光學得一口的洋經梆英文 :Xv3< rS<
當兵之前大致就是這樣的 sAIL+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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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次休假我邀約他上台北到我家玩 #~54t0|Cd>
那是他第一次到台北 l|`%FB^ k
卻立志將來要來台北闖天下 z)'dDM D"
我們結業後沒多久他的部隊就分發到金門 ^IuHc_
因而也失聯多年 C26PQGo#$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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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年後的民國某某年 \eE0Rnaf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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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 twqjaFA>
我回總公司交差 `wI<LTzXS
在電梯口與阿光不期而遇 ?w1_.m|8u
約好晚上一起吃飯 t n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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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路邊攤慢慢道出兩年間發生的一切 AG2iLict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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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外島退伍後他就留在台北 jYet!l
隻身的實現他闖天下的願 `?PZvGi
初時買了一套擦皮鞋的木箱 inavi5.
白天在台北車站擦皮鞋 .}6 YKKqS
晚上唸補校完成高中的學業 '}*5ee](S
為何選擇擦皮鞋呢? Rx*T7*xg{
因為方便找工作 8@|_];9#.
若是在報紙上看到有工作機會時 %b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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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上就可以回去換衣服應徵 . \*Z:
擦皮鞋是賺取基本的生活費的工具 qx<`Kc4
這只是過渡時期 ,ijgq E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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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一天 '+NmHu:q
看到一則美商國際空運公司徵小弟的廣告 2>#Pt^R:C
他馬上回去換洗一番去應徵 :cop0;X:Wm
到了空運公司門口 4^V Y
乖乖不得了 MN|y5w}$u
排了一堆應徵的人 g6$X {
排了兩三個鐘頭 ,b=&iDc
發現有點不對勁 qtTys gv
心想一個空運公司的小弟職位 BclZsU=xn
怎麼會前面排的這一位是C大國貿系的 ho2o/>Ef3
而後面這位又是T大的 FfN==2:b
正奇怪時 Y'-BKZv!
才發現自己排錯隊了 3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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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排是應徵總務主任的職位 o;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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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不好意思在排了兩三個鐘頭之後 iLn)Z0<\o
摸摸鼻子再去排徵小弟的那行吧 -<a~kVv
何況徵小弟那一行根本沒幾個人 JY#IeNL
橫下心來想說學個經驗也好 LbtcZ)D!
在排隊中的兩三個鐘頭裡 0O?B!Jr]RM
阿光很用心的觀察這家外商公司的環境 2"C'Au
好不容易 )'xTDi
輪到他面試了 &"fMiK3
面試官是個年輕的老美 |]~tX zY
一看阿光的履歷表 I+w3It
笑了一笑 PIn' tV
全程用英文問阿光說 Aj.TX%}`h
”你知不知道這個工作是要大學文憑的?” `~[zIq:}7
”你有什麼才能來應徵這個工作? n8Jx;j
我想聽聽看” ;Br8\2=$
阿光心想,到這地步,只好……… A?q[C4-BO,
嘿嘿~~ FGBPhH% (8
用他的洋經幫英文不急不緩回說 k/O|ia6
”我坦白跟你說吧 s,N%sO;
你們公司很多漂亮美眉是吸引我來應徵的主因 _CP
e
貴公司男性跟女性的比例是十分之一 ; )O)\__"-
這個機會,我當然要好好把握,況且這樣的原動力 D Y($
更會激發我努力為公司效命啊” ;VM/Cxgep
面試老外聽了哈哈大笑,因為頻率接近 L4'@f
也讚賞阿光的坦率 7rc^-!k
當場錄用了阿光為總務助理兼小弟 V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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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光除了拼命的在工作上表現 @#1k+tSA,
人緣也極佳 =L9sb!
三年後,終於在總務主任離職後接管部門 8Vv"'CU#
不但得心應手也頗得上司的賞識 4aGV1u+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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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年後 0]{h,W3]@[
我結婚的公證人阿光便是其中之一 ~Rk%M$E9
我在不得志時曾經開過餐館 7am 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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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時聳恿阿光一起到美國闖天下 a_m P$4T
結果在他辦好手續等我時 9]BpP0f\
我卻找到了一份高薪又喜愛的工作 Ooz+V;#Q
他只好先來了 FZz\zp
我因對阿光不好交代 uh%%MhTjv
打了電話交代在美國的朋友去接阿光的機 BD[XP`[{
讓他在美國有個起碼的照應 _L(6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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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光在我朋友處暫居了半年 Ot(U_rJCi
開始時依然是用他的洋經幫英文在酒吧裡調酒 Yva^JB
等到他漸漸人面熟悉了 C',D"
語言也加強了之後 XQ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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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光在美國二十多年 g/W<;o<v(I
終於闖出一片天 49~5U+x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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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拜訪客戶時 eCMcr !.
突然昏倒,救護車送到醫院後兩天 Ttb@98
因心臟纖維化,未留下半句話就走了 07Yh
阿光的告別式那天 :#"gQ^YNp
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世 LCK
有一股衝動想上台介紹阿光生平的我 ^Qrd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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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四十年未見面而遠從加州來參加阿光喪禮的哥哥 =;0#F&
冷卻了我 xZjD(e'
就讓阿光靜靜的走吧 @P6K`'.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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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他老婆帶著三歲的兒子 eHi|_3A&*
忙著燒紙錢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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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大家牽著手圍住 b~
不讓其他的孤魂野鬼來搶錢 >IC.Zt@
那份悽涼 \i}n1Q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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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以此文紀念老友 Wu<